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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2 / 2)


  这是一条血汇成的小溪。

  饶是云宿川从小学艺见多识广,绝非普通的纨绔富二代那样养尊处优,但他独自在外面闯荡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诡的场面。

  正要弯腰看个清楚,不远处又传来“哒哒哒”仿佛动物奔跑的声音,云宿川连忙止住动作,向着旁边一闪。

  只见又是一头独角鹿从林子里面跑了出来,这回是一头成年大鹿,跑到附近之后,它四下转了几个圈子,又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费力地用牙齿咬着拖了一样东西出来。

  云宿川眯着眼睛辨认片刻,发现被拖着的好像是一头死鹿。

  难道这溪中的全都是鹿血?或者说也有可能所有的动物死去之后,都会把血放进来?但是按照这个血量来看,恐怕它们死的再多也是不够的。

  而且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在云宿川疑惑的目光之下,那头死鹿没有被扔进血溪里面去,反倒是它活着的同伴吓到了小溪当中,在溪水里面搅了半天,然后叼了一块小石头出来。

  月光把一切事物的轮廓照的清清楚楚,就在大鹿转身走上岸边的那一刹那,云宿川分明看见,它嘴里叼着的那样东西发出幽蓝色的光晕,圆融润滑,竟然是一块不昼石!

  虽然此时因为石头上沾了点血迹而有些掩盖了本来的表面颜色,但那形状质地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云宿川当时只觉得心里一紧,连忙回手在自己衣兜里一摸,当初江灼帮他抢来的那块石头还好端端地放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觉得可能会发生某种很可怕的事情,黑暗的空气当中,也仿佛有种不知名的暗潮,在默默涌动。

  云宿川屏息看着那头鹿叼着不昼石一步步走到同伴身边,然后将石头喂进了死鹿的嘴里。

  没过多久,那头死鹿就发出了细微的鸣叫,身体也一抽一抽的,仿佛重新获得了生命。

  云宿川的内心深处其实可能已经隐隐明白了这鹿究竟要做什么,只是脑子一时木了,没办法思考。直到看见眼前这一幕,他才猛地想到了自己最近一阵总是莫名感觉到心跳的可能原因。

  江灼的名字一晃而过,那瞬间仿佛一道雷直劈了下来,他的耳朵里面都在嗡嗡作响,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全身的血液都向着头顶涌去,简直有种突然得了脑血栓的错觉。

  他的一只手紧紧抓住树干,木然看着那头喂完石头的鹿身体一歪,软软跌进了血溪之中,鹿尸很快就没有了踪迹,而地面上原本该死的那头鹿却在草地上蹭了一会,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它身上还有血迹,不知道是因为沾到了溪水,还是原本受的伤,一边在草地上蹒跚地行走,一边哀鸣着寻找自己的同伴。

  已经跟血水融为一体的鹿自然不能做出回应,倒是这一头被就活的走起路来越来越稳当。

  云宿川长这么大以来,几乎就从来都没有怕过,但是在这一刻,流淌的血水、哀鸣的独角鹿、草地上足印,以及那种种奇形怪状的生物,都仿佛带着一种扭曲的恐怖感,让认不寒而栗。

  那头鹿找了半天没见到同伴,向着云宿川这边走过来。云宿川看着它这幅充满生机的模样,想到它体内那块被鲜血不知道浸泡了多久的石头,简直好像看见了某种狰狞野兽一般,竟然不能自制地向后退了两步。

  鹿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了,带起一阵轻轻的风。云宿川僵硬地站了片刻,忽然快步跑到溪水的旁边,趴下身子将手探进去。

  皮肤一接触,他才感到这血水简直冰凉刺骨,溪底分布着一枚枚冰块似的小石头。云宿川随便掏出来一枚,这不昼石跟江灼给他的没什么区别,只是表面呈淡淡的粉色,温度也要高上一些。

  他无可避免地想到江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番心情,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定在那溪岸边趴了好一阵,才站起来往回走去。

  云宿川刚一出林子,江灼就迎了上来。他抓着云宿川的胳膊道:“你去哪了,怎么这么半天?我们把事情都办完了,你也不……”

  他说到一半觉得不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云宿川竟然沾了一袖子血,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云宿川本来有点木然,但是看见江灼之后,那让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模样和语气,仿佛像根针在心上轻轻戳了一下,让他感到疼痛,却也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云宿川本能地抓了一下江灼拉着他的手,又放开,仓促地说:“我没事。”

  他生气、后怕,却也有种说不出口的隐秘期待。他想问问江灼到底在想什么呢,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也不知道自己想听见怎样的答案。

  他有幸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一起长大,朝夕相处,但是到了他的面前,却又总是事事缄默,进退维谷。喜欢江灼就好像爱上天边明月,看上去那么近,伸出手来却发现很远很远。

  所有伤感的、甜蜜的回忆都一齐涌上心头,这份感情在他的生命中存在的太久,扎根的太深,云宿川心里明白,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如此深爱上另外一个人了。

  这种近乎本能的感情硬生生冲散了胸腔中那千回百转的复杂思绪,将满腹愤怒渴望都压制成如常的温柔,他深吸口气,对上江灼带着奇怪和担忧的目光,稳稳地说道:“不是我的血,我刚才在前面发现了一条流着血水的小溪,一时好奇看看是怎么回事,就沾上了。”

  江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流着血水的小溪?”

  云宿川道:“是啊。”

  他这么一说,江灼倒觉得有点耳熟,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似的。看了云宿川一眼,对方却已经将目光挪开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没看见云宿川那边发生的事情,有人还在疑惑地问:【怎么感觉川哥和小勺子今天都有点怪怪的?】

  江灼一时想不起来血溪的来由,又觉得云宿川表情有点奇怪,不光脸色不好,连嘴唇都是煞白的,他不可能被区区一条溪流吓成这样,肯定在林子里面还遇到了别的事。

  此时正在录制节目,他不好追问,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片刻,说道:“这事回去再说,你先拿瓶矿泉水洗洗手,我们发现东西了。”

  云宿川也是心绪难平,这件事关系到江灼的安全问题,回去必须跟他掰扯个清楚,两人打算到了一块,他闻言说了声“行”,去苏戴那里拿了瓶矿泉水,将手上的血迹冲掉,又回来看江灼他们的发现。

  三个人的骨灰已经成功找到,分别装在了三个骨灰坛子当中,迷诺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而对于他们来说,最有用的信息是每个坛子上面贴着病人的入院日期和基本资料。

  根据资料来看,云宿川猜测的没错,这几位病人入院后所住的确实都是703病房的二号床,算上目前还躺着的那个一共四个人,入院原因均为治疗心脏病。前三位的死因一致,都是感染了不知名病毒。

  在经历过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之后,几名嘉宾都不把区区骨灰坛子当成一回事了,围在那里研究,云宿川洗了血迹回来,江灼正在分析几个病人的情况。

  “去世的那四名病人里面,第一个叫方邵,男,35岁,是倒卖山货的,自己开了一家干货店。他的父母已经去世,家里还有个大哥,老婆带着6岁的女儿改嫁了。”

  江灼看云宿川来了,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了个位置,继续道:

  “第二个叫耿纹,女,27岁,小学老师,单身,原本和寡母住在一起,但在她住院前一年,她的母亲因病身亡。”

  云宿川定了定神,让自己也跟着思考这件事,闻言问道:“他母亲是因为什么病去世的,知道吗?”

  江灼道:“心梗。”

  云宿川点了下头,比个手势示意自己没有问题了,让江灼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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