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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第11节(2 / 2)


  夜静人闲。

  一门之隔,奚礼世子人在门外,侍女们持灯候在院中,断续听得螽斯声不绝;舍内,床榻边缘,玉纤阿与脱衣露半边肩头的范翕面面相觑。寂静中,舍内这位七公子看向玉纤阿的眼神已分外诡异,玉纤阿后背出了汗。

  她心咚咚跳,因做贼心虚,因自己确实不曾想到脾气那般孤傲的吴世子会来寻自己。

  范翕盯着玉纤阿,玉纤阿抬头,妙目如水,看上去一派无辜。他手按在她手腕上,玉纤阿跪坐于他下首,不见心虚,柔声回答舍外的世子殿下:“如今夜凉,奴婢已就寝,不便开门。不知公子有何事要嘱咐奴婢?”

  玉纤阿给门外的人找了多好的理由啊,谁知奚礼不知是不是没听懂,他沉默了下,居然说:“孤没有事要嘱咐你。孤是为白天的事……”

  玉纤阿的心高高吊起。

  与她对坐的范公子抽回了握着她的手,他虽温柔,此时却分明觉得自己被玉纤阿耍了,脸色有些奇怪。玉纤阿心惊地想着如何补救时,听门外那郎君接着说:“孤从宫外回来,刚办完政务,身边宫女正好跟织室的宫女有事嘱咐,孤随意走动而已。”

  玉纤阿微微一笑。

  喃声:“原来如此。”

  谢他装模作样,不肯承认特意来看她。

  她从未如此感谢奚礼的榆木脑袋。

  她妙盈盈的眸子望着对面范翕,做足了无辜娇弱状,以示自己不曾招惹过奚礼殿下,自己是茫然的。范翕心中却起疑,不太信她这番话。他眸底神色诡谲,想到当日玉女跳舞时奚礼的异样,想到白日竟然会在奚礼宫里见到玉女……难道此女竟脚踩两条船,这样戏弄自己?

  范翕面色仍一贯净和似雪。

  他倏地摘下了自己发间的银冠,长发披散了下来。在玉纤阿惊愕下,范翕慢悠悠整理仪容,拢了半开的袍袖,走向舍门。玉纤阿伸手去拦他,他反手背后,不给她机会。而公子那清雅无双的身子,便飘飘渺渺的,越来越长,映在了窗门上。

  玉纤阿骇然看他走向门,他手轻轻扶过腰下的剑鞘——难道范翕还要开门与奚礼殿下相杀?

  奚礼却是情感微妙的。

  他隔着门与玉女说话,玉女含含糊糊不肯应他,他心中恼,想她一个宫女凭什么要自己纡尊降贵。玉女半晌不开口,奚礼一甩长袖,转身便欲走,但眸光一转,冷不丁看到门上所映的身影越来越近……他且惊且喜,停下了步:“玉女?”

  端端正正跪坐在床上一步也未挪的玉纤阿:“……”

  身子靠在了门上、与自己的多年好友一门相隔、手抚摸着腰下剑的披散长发的范翕微微笑了一下。

  清霜加身,他面容在光下一半明一半暗,鼻梁高挺,眉目英朗……这样俊美的郎君,居然被门外的奚礼认作是女子……

  公子如此放得开……玉纤阿良久不能回神。

  为消除这位公子的疑心,玉纤阿硬着头皮,回答舍外的人:“嗯。”

  奚礼当真以为玉女与自己一门之隔了。

  虽然也疑惑为何影子看着高大了些,魁梧了些……但是烛光影子大都会骗人,这也不足为奇。

  奚礼想到玉纤阿温柔低垂的面容,和她目中盈盈的泪意,还有她颤声“我不是你想的那般”。他怎般想她呢?想她面容如雪狐般柔婉惊艳,想她舞姿清绝似仙娥,想她……怎能做他父王的后妃!

  奚礼故作冷漠:“你可为白日孤弄哭你伤心?”

  范翕望向玉纤阿——弄哭你?怎么个弄哭法?

  玉纤阿轻声:“殿下是说白日你骂我故作姿态,装作舞女勾引公子翕的事么?殿下教训的是,奴婢已经知错了。”

  范翕讶然拧眉——勾引我?

  而门外的奚礼噎住,他一时狼狈:“你说的这样详细作甚?孤已问过舞伎,知误会你了。”

  玉纤阿:“殿下没有误会,奴婢就是那般坏。”

  范翕盯着玉纤阿看。想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她当真对他、对他……

  一门之隔,奚礼殿下则心烦意乱,以为玉纤阿仍生他的气,在说反话……奚礼焦躁无比,从未在这种事上花费这么大力气。他再一次:“你开门。”

  范翕靠在门上,望着自己好友的身影。

  玉纤阿则配合着他,执拗地小声:“不。”

  奚礼手肘撞在门上,范翕手按在腰下剑上。玉纤阿鼻尖渗汗,不能真看着公子翕在此刺伤吴世子,或者杀了吴世子,或者发生其他意外……奚礼一心儿女情长,范翕满脑子在想玉纤阿是不是耍自己,而玉纤阿大脑混乱,一向柔婉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殿下,纤阿已经睡了!纤阿知道公子厌我,请殿下莫逼迫纤阿!”

  奚礼哑然。

  好似在她声音中听到哭腔。

  一时又想到她在自己面前落泪的模样。

  奚礼烦闷地在门外踱了几步,他转身欲下台阶,回头又看到“玉纤阿”的身影仍映在门上,分明一步也没动。他心中动起,以为此女一边请自己走,一边又不舍自己,恐她还在隔着门落泪……

  她到底在哭什么呀!

  奚礼再次转身回来,隔着门,他深深凝视着门上女郎的身影。他看出女郎散着发,额头贴着门,似在聆听门外动静。奚礼让自己不要那般强势,他垂头,鼓起勇气:“玉女,其实我、我……”

  “其实我、我……”

  范翕心想:你什么?

  玉纤阿心想:请你不要说下去了!

  而奚礼殿下面孔涨红,深情无比地盯着门上影子。他高贵矜傲,一句话竟鼓了几次气,越说越结巴:“我、我……”

  他想说我不是厌恶你。

  我是心悦你呀。

  但是他只是:“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