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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不禁,长夜未明第110节(2 / 2)


  她想张行简真的落入泥沼、没有翻身机会就好了,她想若自己当时狠心一些,不让长林他们跟来,就好了……那她即使去军营,也可以继续绑着张行简一道去。

  她可以将他关起来。

  只有她一人知道的地方,只有他无助地等她的每一次到来。

  可她竟被张行简的笑容与容貌迷惑,她整日被他灌迷魂汤,竟觉得不受伤的他、健康的他是最好的。她放任长林在他身边,不去阻止他处理公务……

  她给了张行简自由,只是因为她希望他更好地服务自己。

  可是……遇到这样的时候,沈青梧就开始踟蹰,开始想月亮若是永远走不出泥沼,就好了。

  她说过他是她的。

  但她知道他其实不属于她。

  只有落入深渊的月亮,沈青梧可以短暂拥有;重新悬于天际的月亮,只属于别人,不是她的。

  到了军营,心情沉重的沈青梧,捏着满手汗,只是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来自博容的慰问,一封来自杨肃的慰问。

  没有一封信提及让她提前归队。

  沈青梧靠着墙,出了一身冷汗,又心中放松下来。

  但她有些厌恶自己这样的庆幸。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痛恨这样犹豫不决的自己——要么杀了张行简,要么带走张行简,要么抛弃张行简,她到底在犹豫什么?

  --

  沈青梧拿到两封信后,并没有很快回去。

  她在街上徘徊一整日,在熙攘人流中反反复复地来回走。

  到了深夜,沈青梧下定决心,才慢吞吞地回去找张行简。

  月上中天,张行简屋中燃着一盏灯,长林在旁汇报最新情报。

  张行简将新的写好的折子交给他,开始忙碌他自己的私事。

  长林见披衣静坐的郎君在翻看他那一匣子美玉,从中挑出一块郎君最满意的。张行简握着一把匕首,在玉石上比划。长林看许久,怀疑郎君在雕玉……

  长林替主分忧:“郎君是想雕什么,属下代劳!”

  张行简侧过肩,躲过长林的手。

  张行简态度温和:“我自己来,不劳费心。”

  长林茫然许久,等不到郎君的解释。他挠头正要告退,听到窗子“笃笃”响了两声,然后他见到郎君放下手中玉石,眼中流光潋滟:

  “梧桐?进来。”

  沈青梧果然钻窗而入。

  长林也终于明白郎君这么晚不睡,是在等谁。他之前还以为郎君是有什么新任务要交给自己……

  沈青梧走过来,见到长林,意外一下,眼神很明显:你在这里做什么?

  长林麻木:他当然知道自己此时很多余。

  但是——

  长林殷勤地给沈青梧端茶递水,打听:“你去了一整日,是益州军找你回去吗?”

  张行简敛目垂首,安若美玉。长林就是他的嘴。

  沈青梧趴在桌上,灌了一壶水。

  她心中郁郁不知如何排解。

  她说:“一言难尽。”

  张行简一动不动。

  长林:“你还会说‘一言难尽’?!跟我说说,你们益州军给你什么难题了不成?我们帮你想想法子。”

  沈青梧看到案上摆着几块绿光潋滟的玉石。她才看细看,张行简就伸手收起。

  她迷惘看他一眼,想起自己的难题,便不再计较他又在背着她捣什么鬼。

  沈青梧懒懒道:“没有难题,也没有召我归队。博容就是嘱咐我天冷加衣之类的话,杨肃也给我写了一封信,哎。”

  长林舒口气。

  他看向张行简:郎君,我替你打听出你关心的话了。

  张行简终于动了。

  他拿起案头上托盘中一块芙蓉糕,低头喂给沈青梧吃。那沈青梧也趴在那里不动,任由他喂。

  长林听到郎君柔声:“人家关心你,你有什么不满的?何必作出这副表情?”

  沈青梧冷冷撩目,看他一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仁慈!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忍了多久,才没对他下手,将他打晕带走的!

  沈青梧眷恋他的温情,竟要为此忍耐戾气。

  沈青梧一把抢过他指间糕点,自己独食。她喜甜食,吃了一会儿却也觉得腻,咬了半口的糕点被她抬手,喂给张行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