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英卓玛涩然道：“早知道今天，当初我就不该设计让……让血狱党去对付她……今天的恶果，都是我自己的错误……”

杨洛一震，已明白她说的是谁。

那时，那个人对杨洛说道：“我只是想告诉林叔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研已经对这敌人有了足够的了解，不会忽视她的威胁。所以你千万不要担心，无论她用出什么样的手段，我都会一一化解。”

这话仍像昨天说的，记忆犹新。只是杨洛从没想到，那竟然不是玩笑或者敷衍。

宋研！

“我本来已经赢了……”降英卓玛忽然用尽浑身的力量，撑着坐了起来，靠坐在花坛边上，精神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我没有想到，她竟然和傅勋联手，安排了一个替身给我！可笑的是，我竟然还对着那个替身说了半天的大话，降英卓玛啊降英卓玛，你真是世上最蠢的蠢蛋，竟然被这种伎俩给骗了！哈哈哈！”

杨洛没理她突然爆发出来的失常笑声，隐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当降英卓玛带人冲进国政区时，傅家的家主已经把她要找的那个人给藏了起来，或者甚至已经转移走，而用了一个足以让降英卓玛分辨不出真假的替身。

一直以来，关于傅家，由于这个家族非常低调，杨洛都只关心傅承继如何，从来没去仔细了解过傅家其它人。但事实上傅家乃是和秦家齐名的军事大家族，忽略他们，是种极其愚蠢的行为。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宋研竟然会和傅家的人有关联。

“杨洛，抱歉，其实我很欣赏你。”降英卓玛忽然露出歉然神色，“只是我的立场让我不得不做出很多事……假如可以，我一直很希望能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杨洛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心里却隐隐感到，她并不是在说谎，因为她已经时间不多了。她现在这么精神，很明显是回光返照。刚才他就发觉，她身上有非常多的创伤，像是爆炸造成的，其中尤其是以胸口至小腹间裂开的口子最为严重，是致命伤。以他的经验，那是近距离内爆炸所产生的伤势，但她怎么会和炸药挨得这么近？

“不过假如重来一次，我仍然会那么做……我的天命，就是为了世界的和平，把自己奉献给魔鬼，做和平背后的那个罪人……”降英卓玛的声音开始虚弱起来，“我……我没能完成使命，对不起……达赖……对不起……父……父亲……”

杨洛丝毫不感意外。

她的真实身份，乃是藏边那被称为“国贼”的藏边小丑的“佛女”，早前山雄贤一就已经把她在国政区中央大厅内自承的身份告诉了杨洛。那个以所谓的“信仰”来诱骗别人的家伙，最终成功地让降英卓玛这不世出的奇才，在脑海中深种下了反动的根。而今天的一切，则是那根发芽之后，带来的恶果。

控制整个国家的首脑，进而去达到“佛父”的心愿，降英卓玛为了这个目标，付出了一切。

降英卓玛忽然一歪，差点倒下去，幸好被杨洛伸手扶住。

“可……可惜我没服下回生蛊，否……否则……我还能……还能……”降英卓玛断断续续地道，口中的鲜血不断涌出。

见到她这模样，杨洛满腔仇火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忍不住道：“抱歉，那玩意儿被我吃了。”

“是……是吗？”降英卓玛眼神开始涣散，口中说话也越来越急促，“可……可惜你没在三天内用极阳补品进行调节，好……好东西让你浪……浪费了……咳咳咳……父亲，我对不起你，失……失败了……良……良哥，原……原谅我……直到你死……死后才爱……爱上你……”

声音忽止，降英卓玛螓首一偏，再无气息。

杨洛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一时之间，满腔复杂情绪纠结。

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信仰，做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事情，甚至不得不抛开了自己的爱情和家庭。尽管站在敌对立场，杨洛也很难指责她些什么。毕竟，两人之间最大的差异，是在于“立场”。

一念忽然闪过。

假如柳怡风在这里，当他看到降英卓玛现在的模样，还有她临死前丝毫没有提到他柳怡风，他会是怎样的感受？

就在这时，另一个念头突然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