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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2 / 2)


  所以现下二人若要交谈, 是安全的。

  实则阏治也很清楚, 这新帝阏临为何突然要将七王都唤到上京来。

  新帝一直惦记着, 他们这些藩王手里的兵权, 且现下, 他还是不敢对颍国下手,亦拿抚远王司俨无可奈何,却也想着对司俨施以威慑。

  便专挑软柿子捏, 准备先拿他们这些小小的郡国国君开刀,待先削了小藩后,再去削颍国这个大藩。

  六安国国君阏治同其余的年轻国君不同,那些国君有的根本就未经历过战争的痛苦,他们多是一出生就逢上了太平日,从未吃过苦,一边享受着荣华富贵,一边便承袭了先帝赐的王位和封地。

  但是他的这个王位,可是拿命换来的。

  阏治前半生戎马倥偬,自是落下了一身的伤病,他在自己这位宗兄皇帝的面前做事,还要收敛锋芒,谨小慎微的度日。

  好不容易世袭个爵位,有了自己的封地,也成了一国国君,阏治本想着能同他的爱妻甄王后在庐江郡这个小地方安度晚年,谁料先帝突然驾崩,而刚刚登基的新帝却要释他手中的兵权,还要削他的封地。

  新帝的举动本就令他心寒,而更令阏治愤懑的是,那杨皇后竟还把他们这些国君的王后和夫人都软禁在了清凉殿中。

  甄王后从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便嫁予阏治为妻,有近二十年的时日她都无怨无悔地同他过着颠沛流离的苦日子,也一直温婉娴淑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阏治也是个人品高尚的君子,所以待阏氏一族发迹后,他也并未纳任何妾室,一直同甄氏这位糟糠之妻举案齐眉,恩爱不疑。

  当年中原混战,甄氏随着他四处奔走逃亡,也曾小产失子过,到了中年后,甄王后也是满身旧疾,每日都离不开大量的补药。

  阏治担忧,监/禁甄王后的宫女会照顾不好她,也怕甄王后会突然犯疾,还得不到太医的及时救治。

  故而阏治在走到亭榭下站定后,便面带忧虑地对司俨道:“抚远王,而今除了你的王后裴氏,孤和其余国君的王后和夫人,都被杨皇后监/禁在了清凉殿中。”

  司俨自然是知道此事的,且监/禁这些国君内眷的宫女中,还有一个是他的细作。

  他淡声道:“实则除了国君您,其余那些年岁尚轻的封国君主,并未对她们的王后或是夫人,有多么深的感情。所以纵是杨皇后将她们都囚禁了起来,于他们而言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但陛下这么做的原因,国君您清楚吗?”

  阏治缄默地看了司俨一眼,他觉这位大梁最有权势的藩王身上,有着某种超出他年纪的成熟和自持。

  从前他在上京为还是割据一方的诸侯阏泽做事时,也曾接触过年岁尚幼的阏临,他知阏临虽是天子骄子,自小亦很聪颖,却难免有些刚愎自用,骨子里也有暴戾恣睢的一面。

  且阏临那点小小的才智同司俨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若论帝王的高骛和威仪气场,司俨也不比阏临差,而司俨自小经历的苦难太多,也自是要比阏临历练的更多。

  骨子里,司俨其实要比阏临沉稳自信多了。

  他知早晚有一日,这两个男人会打起来。

  不是颍国要率军反梁,便是上京要宣旨削藩。

  阏治隐隐有种直觉,这刚刚才经了两代的大梁王朝,怕是早晚要被倾覆易主。

  若司俨真的成功篡位了,他既身为前朝的宗室成员,下场不是被屠杀,就是被软禁至死。

  阏治来此,自是有他的目的。

  一是为了救他的妻子甄王后。

  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亦想提前买司俨一个人情。

  若真到了大梁灭朝的那一日,司俨顾及今日之情分,或许还可留他和他妻子的一条性命。

  思及,阏治回了司俨二字:“不知。”

  司俨面色故作严肃,又低声道:“您是这六个郡国中,最为年长,也是最有威望的国君。且六安国疆域下的城池亦是最多,足可对其余郡国起到牵制的作用。陛下他这么做的缘由,其实也只是想针对您。若您先为表率,答应释兵权,再被朝廷削封地,那其余的五个国君,便很好解决了。”

  听着司俨嗓音温沉的言语,六安国国君的面色自是微微一变。

  原来新帝,竟是要拿他来开刀。

  阏临今日削他一城,明日就可削他三城。

  削着削着,他六安国的疆土可就不剩多少了!

  而今看阏临这态势,或许他们这些君王不仅要被削封地,八成还会被褫夺管理封国的自治和铸币之权。若真是如此,那做这一国的国君还有什么意义?倒还不如承了个空有名号的散爵呢。

  六安国国君在位时间最长,他治理郡国多年,对自己国家的疆土有着深厚的感情,自是不愿这种祸事发生。

  司俨不发一言地看着阏治表情的变化,便知阏治实则,也一早便对阏临的举动心生不满。

  而这些郡国的国君中,代国国君年岁尚幼,很好被阏临控制。定陶国和真定国那两位国君,也是怯懦且好摆布的。

  惟那东平国的国君阏闳,是个年轻气盛的青年,且他是个极易被人煽动情绪的人。

  两个君王彼此对视,心思也都想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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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冉之前,六安国国君便避着耳目,从府邸的西小门而出,仍以宦人装扮,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司俨回到内室时,便见榻上的小美人儿果然仍在安恬地酣睡着,若要在颍国,他大可以由着裴鸢的性子,让她睡到日上三竿。

  可如今二人既是在上京,宫里也随时都会派备车马,接他们去京郊参加祀典,那他便只得将贪睡又娇气的小人儿唤起来了。

  初冬的清晨天寒,司俨特意站在熏炉之旁烤了烤身子,这才走到了榻边,将衾被中身量娇小的美人儿抱到了身上。

  裴鸢这时的意识处于半梦半醒间,丁点儿的窸窣动静便能扰醒她,待他清醒过来后,便发现自己已然跌坐在了男人修长且结实的双腿上,他亦用长臂锢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小姑娘被他熟悉的清冽气息缠裹后,只软软地唔了一声,便很快又在男人温暖且宽阔的怀里垂下了双眸。

  她刚要眯眼再睡,却觉面颊竟是蓦地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