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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2 / 2)


  孙氏抬头:“妾身如今只信叔叔罢了。”

  “你是菀儿二郎亲叔父,他爹没了,叔犹父。”她说着站起,郑重大礼一拜:“妾厚颜,请叔叔一并北上郇都!”

  孙氏又忙道:“要叔叔离乡背井,抛下家业,是妾身的不是,日后商号年利予叔叔三分,请叔叔莫要嫌弃。”

  要么不做,要做需坦荡,道理孙氏都懂。一不做二不休,母女商量后决定三成,让韩仲丘满意,也表示她们的诚意。

  孙氏并韩菀韩琮三人,深深一拜。

  “嫂嫂!菀儿二郎,你们……”

  韩仲丘大为震动。

  他和韩父同父同母,也就晚生二年罢了,即与祖业失之交臂,心里难免失落。

  要是韩父一直健在也就罢了,可现在……

  寡嫂孤儿,族中步步紧逼,难免会有与其便宜旁人,不如自己的想法。

  心有浮动,再加上老妻一再催促,他最后还是来了。

  人来了,心里却矛盾挣扎,兄弟俩感情还是不错的。

  谁知他这厢与族亲逼上门,那边孙氏却亲自命人请他,推心置腹并坦然给他三成厚利。

  韩仲丘愧疚,他为自己先前的心思浮动而感到羞耻,为自己在兄长尸骨未寒之际逼迫寡嫂侄儿而疚惭。

  他几步上前扶孙氏韩菀韩琮,翻身跪倒在地,愧泣:“嫂嫂之命,莫敢不从。”

  只那个三成年利他却愧于承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孙氏和韩菀姐弟一起将韩仲丘扶起,孙氏却坚持,他连连摇头,“不可,不可!”

  最后还是孙氏说:“此去辛劳不易,叔叔若不取,天长地久,妾实于心难安!”

  “那……那也用不着这许多。”

  韩菀就说了:“叔父且莫推让了,”到了这里,她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年利还是必须的,帮忙劝:“叔叔也不是一个人,要只有叔叔,我也不多说了。”

  “叔叔还要养家糊口,婶母兄嫂那边如何交代?叔叔怜惜我母子,我们却不能让叔叔难做人。”

  韩仲丘顿了顿,一想家里,这还真是。

  孙氏三人坚持,再三劝说,韩仲丘为难斟酌,最后唯有深深一揖:“如此,仲丘只得厚颜愧受了!”

  “好,好!”

  孙氏和韩菀对视一眼,忙将人扶了起来,孙氏道:“日后就托赖叔叔照应了。”

  韩仲丘肃然:“仲丘定不辱使命!”

  ……

  事情进展很顺利,二叔韩仲丘最后应下了同行。

  请罪原谅冰释前嫌,热络一场家宴,后面的事就不需娘仨理会,韩歇等人忿忿不平,俱被韩仲丘悉数打发。

  接下来,就要离开东阳了。

  日子定在九月初十。

  ……

  晨光微熹,薄薄雾霭笼罩江伴。

  韩菀出东阳君府大门,她回头望一眼,晨光下,高墙黑瓦的恢宏府邸静静坐落在山麓下。

  堂嫂任氏左右顾盼正指挥下仆调整笼箱次序,侧头见韩菀神色,便劝:“我们日后还会回来的,”她笑,“郇都繁华,远胜东阳,说不定届时妹妹还要觉不便哩。”

  韩菀回头笑了笑:“也许吧。”

  不过郇都再好,也不是东阳了。

  不多时,两支队伍便已汇合完毕,府卫来请主子们登车。

  登上辎车,沿着河堤渐行渐远,山麓下的东阳君府渐看不见了。

  韩菀心里惆怅,长吐了一口气,放下车帘。

  离开东阳了。

  ……

  秋日冲破雾霭,薄薄洒在大地上,北风很大,刮起一片黄尘。

  走了一日,就出了东阳。

  离开东阳地界之后,府卫明显绷紧了起来。

  跨马按剑,来回扫视,马蹄哒哒,巡哨不断反复检视队伍前后。

  行进的声响很嘈杂。

  只饶是如此,韩菀还是清晰地听到哭嚎声。

  这并不是个什么太平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