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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7)(2 / 2)

  好像那种要永远分开的结局,在不远的地方等待他们。

  忽然身后传来惊呼声,郑岚回头去看,那住院部楼下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应该是有人出事了,他走过去想看看能不能帮忙,却见那人群中央,倒在轮椅上的老人竟然是外婆。

  脑子里仿若闪过一道白光,郑岚冲上前将老人抱起来往里跑,被赶过来的医生和护士接到病床上。

  轮子在地上飞快地转动,郑岚眼睁睁地见外婆被送进了手术室。

  宋美清在他身后喘着气跑来,郑岚冲过去,问她:外婆是怎么出事的?

  宋美清奇怪地看他一眼,郑岚浑身颤抖着,眼泪快要下来:说啊!

  我推她出来,见到你们但是你外婆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异常,后来那人走了,她才突然昏过去了。

  听到她原原本本把话说出来,郑岚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没撑住,跌在一边冰冷的椅子上。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他劝说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走廊上空气安静得可怕,郑安也赶到了,却没有人说话。

  郑岚像丢了魂一样坐着,眼神直愣愣的,只盯着那间手术室。

  一个多小时后,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又下了一张病危通知书。

  而郑岚手机响了一声,他没看,但是知道应该是裴宴发来的短信。

  他该上飞机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市内机场,一架波音客机在跑道上飞驰,轰鸣声中飞上天空。

  裴宴还在为没有收到郑岚的回信而惴惴不安,他很少会有这种心慌的感觉,抓着座椅边的扶手头晕眼花。

  同一时间,手术室的门口,郑岚没能被父亲架住,滑坐在地上,头抵着冰凉的壁砖,眼里只有走廊顶上一盏盏白炽灯的光晕。

  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一旁。

  那是医生给的死亡通知书。

  生命如同白纸上几个黑字,一落笔,就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522:31:32~2021092719:4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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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我有做错什么吗

  裴宴在飞机上昏睡了几个小时。快下飞机时才醒过来,他睁开眼便看见助理着急的表情,哑着声音问他怎么了。

  助理便说:裴总,您睡的时间太长了,我以为您生病了。

  此时广播声响起,裴宴一看表,确实太久了,会让人担心的程度。

  他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这一觉怎么这么长。

  身体还未完全苏醒,裴宴靠着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排队下了飞机。

  空乘在门口微笑着与他们道别,裴宴眨了眨眼,凛冽的冷风吹进来,让他的思维清醒了一些。

  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郑岚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裴宴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一算时间,此时大洋彼岸正是凌晨两三点,不好打电话过去,他只能按下那股波涛。

  从机场到学校又是一段很长的路,裴宴不踏实,手撑着车窗,漫无目的地望着马路。

  也许是因为坐的时间太长,下车时裴宴晃了下身子,刚进家门,郑岚就给他打过来电话。

  接通那一下,裴宴眼皮一跳,远在千里之外,忽然就知道郑岚想说什么了。

  哥,外婆走了。

  他声音冷得像冬天的雨,尾音却暴露地一颤,裴宴只恨没有陪在他身边,现下觉得语言苍白无力,怎么都安慰不了他的宝贝。

  他只好落到切实的事情上来,问他:我的人有留在那边的,需要帮忙吗?

  又一顿,试探地说:或者我也可以回来。

  不用了,我能处理好。郑岚说。

  裴宴愣了下,明知郑岚不对劲,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让他先自己冷静冷静,勉强地说了好。

  那头郑岚挂了电话,手机关机,锁进柜子里。

  这个立柜已经老旧得摇摇欲坠,碰一下就会发出难听的响声,郑岚却恍若未觉。

  他拿了那一截白布,料子刺得皮肤疼,往头上一裹一扎,披麻戴孝。

  这是郑岚小时候同外婆一起生活的地方,是他许多年不曾回过的老家。他知道外婆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这里,没想到最后一次回来,竟连睁开眼看的机会都没有了。

  屋外冷风已经刮过一阵,这几天倒春寒,天气又冻人起来。

  本来想着外婆要是熬过了这个冬天,就一定能活到下一个冬天,没想到季节还是将老人留住了。

  他恍惚间记得外婆同他说过,外公也是在冬天走的,她就知道他走不出那个冬天。

  宋美清也已接近一天没有睡觉,她请来的那群人总算不再咿咿呀呀地唱,院子里安静许多,厨房正在做宵夜,郑岚却丝毫没有胃口。

  他在那张草席子上跪下来。

  从医生让他们签下死亡通知书那一刻开始,郑岚没有落过一滴眼泪。

  他分明就是很能哭的人。委屈会哭,难过会哭,有时候太开心了也会哭。现在却不会哭了。

  失去的人仿佛还在,而确确实实再也寻不到身影,郑岚大脑麻木,按部就班地完成外婆死后应该要做的事情。

  从医院到火葬场的时间,短得连喝掉一杯水都不够,再出来,人成了一抔黄土。

  郑岚抱着那只小盒子,只在要送她出殡的这个深夜,不管会不会打扰地拨给了裴宴。

  他只能想到这一个人,那一刻无法克制地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电话接通,郑岚却不敢多说,外婆好像还躺在隔壁,她人已走了,他还在偷着做不孝子孙。

  他把自己当成一块石头,一动不动地跪着,膝盖□□枯的草割伤,疼痛却让他更加清醒。

  天接近破晓,透明的光从屋外照进来,投向这一方小堂中央。

  郑岚往下一磕,额头抵着地砖,不管那地下冰凉,石砖粗糙。

  外头有人在小院里踱步,哀戚绵长的声音一吼:该走了。

  两滴泪从眼眶里滚出来,斜着烫湿了地面。

  郑岚在一个月之后回到了学校。

  那时的天气已经能脱去羽绒服,他穿了件毛衣,套了件薄夹克,在机场等路上堵车的裴宴。

  郑岚戴了口罩,怕风灌进来弄得喉咙难受,他远远看到裴宴进来,那人穿了一件长风衣,底下一对短靴,走路像带了风,更显眼的是手里的一束红玫瑰,在灰暗的机场里艳得惹人侧目。

  好久好久不见了。

  郑岚半坐在行李上,等裴宴朝这边看。

  他握着手机,但就是没说已经见到他了。

  裴宴四处望着,转了几乎一圈,才终于在角落里见到人。

  他无奈地一笑,长着手臂走过来,郑岚没动,裴宴便朝他加快步子,将那人拢进自己怀中。

  长大衣把郑岚裹紧去,体温中包裹着鲜花的味道,裴宴侧头吻了一下他的额角,手中的花塞进郑岚怀里,又把他的行李箱一拉,去牵手。

  郑岚却裹了裹那束花,埋头闻了一下,抬眼问:怎么想到给我带花来?

  半空中的手落下,裴宴将那只手抄进衣袋里,笑了下,说:路过买的,要是不买说不定不会迟到了。

  郑岚捧着花,怔了怔,半晌点点头,道:下次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