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真的是难受，加上快步追过来，每一秒都像是有刀子在搅动，几乎到了承受力极限，煞白的脸上冷汗直落。

  季清棠甩开他的手，头也没回的继续前行。

  楚肖珩靠着墙弯着腰，发出虚弱的声音，“棠棠……”

  他痛的连追上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季清棠踏上电梯，电梯往下，纤细身影决绝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棠棠……”楚肖珩看着前方虚空，心里空落落的疼。

  季清棠离开医院后，叫了一辆计程车离去。

  车上，顾亦弘再次打来电话，“你那边空了吗？”

  “啊？你还在？”季清棠愣了下，她在楚肖珩抽血之后，跟顾亦弘说了一声需要很久，不用等了。

  顾亦弘笑了笑，“主要是我晚上也没有其他安排，不知道干什么……刚才你说陪朋友去医院，我就找了个地方喝茶，顺便处理一下工作，其实我到现在还没吃饭。”

  季清棠道：“真的太抱歉了，耽误了你这么久……”

  “没什么，你那边事发突然，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

  “如果忙完了，我来接你？要不我们就去喝粥吧，顺便给你朋友打包一份。”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季清棠道，“可是我今晚实在抽不出时间，咱们改天约吧。”

  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只想一个人待着，根本没有心情跟人一起吃饭。

  顾亦弘无奈道：“好吧，那下次约……”

  “嗯嗯。”季清棠应声。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忽明忽暗的光线在她脸上滑过。

  季清棠脑子里响起楚肖珩最后那声低唤……

  当时正在气头上，下意识就觉得他是装的，可是现在却又莫名的放不下心。

  纠结一番后，她给高子谌打了个电话，让高子谌去医院看看楚肖珩。

  万一他真有什么问题，身边也有个人照应着。

  …………

  医院里。

  楚肖珩坐在病房里输水。

  高子谌陪在他身旁，目光在他身上不断游走，一会儿看看他额头的纱布，一会儿又看看他的手，感叹一声，“你这是什么回事？我就没见过追女人追成你这么亡命的。”

  楚肖珩没做声，泛白的唇抿着，眼底一片阴郁。

  冷白的皮肤在白炽灯下更加冷感，透着病态的苍白。

  高子谌于心不忍，转而安慰道：“其实季小棠还是在乎你的，至少通知我来医院看你。”

  楚肖珩冷冷启唇，“如果真的在乎我，就不会丢下我去约会。”

  “毕竟你们现在还没和好嘛，哪能要求人家那么面面俱到。”

  楚肖珩靠在墙上，闭上眼，一言不发。

  空气压抑的令人窒息。

  高子谌道：“要不就算了吧，其实放弃也就一念之间。”

  楚肖珩：“……”

  “放弃后会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吧，谁还离不开谁呢。”

  楚肖珩：“……”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犯不着这么折磨自己。”

  楚肖珩蹙眉，没有睁眼，冷道：“安静点，别吵我。”

  高子谌：“我这不是安慰你吗？劝和要怼，劝分也要怼，你想怎么样？”

  楚肖珩：“我想一个人静静。”

  高子谌：“我千里迢迢过来看你，还被嫌弃了是吧？”

  楚肖珩：“知道就好，你可以走了。”

  高子谌：“行吧，你自己冷静，我出去抽根烟。”

  要不是看在你身心受创的份上，我立马友尽！

  高子谌离开后，楚肖珩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距离她离开已经一个小时了。

  这会儿应该已经跟顾亦弘在吃饭了？

  楚肖珩拨下季清棠的电话号码。

  季清棠已经到家了，正准备洗澡，看到楚肖珩打来的电话，迟疑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楚肖珩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季总，我这边有一份刚传过来的文件……”

  “周一再说。”季清棠打断他的话，“周末不谈工作。”

  楚肖珩：“……”

  “楚助理工作辛苦了，周末好好休息吧。”季清棠说完，挂了电话。

  楚肖珩捏紧手机，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季清棠洗过澡，下楼吃阿姨给她准备好的晚餐。

  季清阳在外拍戏。季清樱今晚带手下艺人参加活动，不在家。他爸妈以为她有安排，也出去过二人世界了。意外的，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不想吃的太复杂，便让阿姨给她煮了一碗饺子。

  手机微信响了几声。

  季清棠打开一看，是楚肖珩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只手，手上插着输液管。这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指甲盖跟肤色一样白。她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楚肖珩的手。

  他接着又发来一张他的化验单，和医生给他开的药品单。

  季清棠看着这一张接一张的照片，意外又莫名。

  当时明明听见他说是为了阻止她跟顾亦弘吃饭……

  怎么这会儿真的检查出问题来了，还在输液？

  季清棠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肖珩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她看着那个红点点，饺子咬下去食不知味。

  就在她看着那个红点点发怔时，他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等她把一碗饺子吃完，他已经接连发了数条。

  季清棠拿着手机回到房间，蜷在沙发上，将抱枕揉在怀里，点开语音。

  “你说的对，我不该总给你添麻烦。其实一个人待在医院也没什么。”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不那么难受了。你呢？你吃饭了没有？”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特有的磁性，缓缓道来，普普通通的几句话，被他说出情话一般的温柔缱绻感。

  “今天陪我逛那么久，还跑一趟医院，你应该也累了吧？

  “晚上不要耽搁太晚，早点休息。”

  医院病房外，抽烟回来的高子谌，还没走近病房，就听到楚肖珩在说话。

  本来还以为他在打电话，听到发送的声音，才知道他是在发语音。

  高子谌站在病房外，一时半会儿都不好意思进去。

  刚才还在他跟前那么冷漠自闭不耐烦的楚楚子，转眼间就在季小棠跟前扮演起了贴心小奶狗。

  这个心态变化是不是太大了啊？他是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高子谌摸了摸鼻子，都不想在群里八卦了。

  这样的楚楚子，看起来太可怕，有点疯魔。

  他只怕他付出的越多，越是沉陷其中，最后还是挽回不了季小棠，怎么办？

  季清棠将那几句语音听完，又将那几张照片里的单子仔细看了一遍。她心里越来越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在医院误会他了……

  季清棠从沙发上起身，换了一套出门的衣服，下楼后，在厨房里挑了几样新鲜的食材后，装进袋子里，又去车库开了一辆车离去。

  她把车子开到楚肖珩住的那个大平层，上楼，站在门前。

  她迟疑了三秒，按下自己的指纹，门锁应声开启。

  她走入屋内，径自去了厨房，清洗材料，把粥煮上。

  季清棠忙完后，轻吁一口气，这样他回家就能吃上了。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必须吃这些营养又清淡的东西。

  她给正在煮粥的炖锅拍了一张照片，准备发给楚肖珩，提醒他回来吃，可是就在要发之前又犹豫了。

  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回这边，他有几个住处，而且他身体不舒服也可能回楚家那边……

  其实他回楚家那边更好，有人照顾她。

  季清棠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添乱了，随缘吧。

  季清棠收起手机，离开厨房。

  她走到大门边，换上鞋。

  拉开门，就见门前伫立着一道身影。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惊愕，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高子谌取东西，慢了一步上来。

  等他走出电梯间，就看到那两个人，明亮的光线由屋内透出来，他们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呆呆看着彼此。

  季清棠率先反应过来，目光移开，又看到了高子谌，一时间尴尬的无以复加。

  被长发遮掩的耳根子在泛红，她面上强自镇定，淡道：“我有个东西落在这边了，我来拿东西。”

  “哦。”楚肖珩应声。

  季清棠迈出大门，高子谌及时挡在她跟前，招呼道：“来都来了，坐一会儿呗。正巧三个人，要不一起斗地主？”

  季清棠：“…………”

  楚肖珩侧过身，一言难尽的看着高子谌。

  高子谌心领神会，“啊，你在这儿正好，阿珩不太舒服，你可以照顾他一下。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没有，你好好照顾他。我要走了。”季清棠快速道，走向电梯口，按下电梯。

  楚肖珩大步来到季清棠身旁，“我送你下去。”

  “不用。”电梯门打开，季清棠迈入。

  楚肖珩毫不犹豫的跟着迈入电梯。

  高子谌站在门前，耸了耸肩，迈入屋内。

  他手里拎着打包过来的外卖。本来想带楚肖珩去他家那边，安排佣人给他做饭，他不乐意，整个人就是一副随便吧不如死了拉倒的厌世模样。他怕他想不开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一路陪同他，又在熟悉的馆子里点了晚餐，让他们送来。

  高子谌进屋后，闻到一股清香味道，将外卖放在桌子上，顺着味道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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