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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6)(2 / 2)

  祁沉笙却并不打算放弃,反而将照片推到了他的面前,灰色的残目定定地注视着他,继续问道:您在逃避什么?当年又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祁家老太爷与祁沉笙对视着,又过了许久后才说道:我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缘由

  他转过脸去,看向那些从书柜缝隙中投落的光,像是回忆什么,又慢慢叹了口气:沉笙啊,我毕竟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只想瞧着你们这些小辈安安稳稳的,过去的事

  你也想想,数十载之后若是你置身于我处,儿孙问起来,想必你也不像再提及年轻时跟那汪峦的荒唐事了吧。

  我不会有儿孙。祁沉笙冷不防地冒出这么一句,用着不容置疑的口气,想想后又说道:若是将来与侄孙们提起旧事,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这句话算是几乎戳到老太爷肺页子上了,他压着火气说道:你大哥常劝我,我也体谅你年轻气盛,顺着你的意思让那人进门了。

  但是沉笙,你既然这般关心祁家的事,日后也早晚要担起祁家的担子--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跟那男人过一辈子吧?

  我会,祁沉笙没有丝毫犹豫地,打断了祁老太爷的话,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影仿佛在提醒着祁缪,他早已不再是在这里受罚的孩子:我不止会这样想,还会这样做。

  他稍稍低头,对着祁缪用极淡却又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这些事就不用老太爷操心了,您只管看着就好。

  也正是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祁缪,他太了解祁沉笙的性子了,以至于十分清楚,这句话究竟有多真多重。

  他抬起苍老的双眼,死死地看着祁沉笙的身影,胸口因暴怒而急促地起伏几下,最终还是只克制地说出三个字:滚出去!

  祁沉笙对此却像是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微微欠身致意:那老太爷多保重身子,孙儿先走了。

  看着祁沉笙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祁缪更是生气,抄起手中的茶盏就要砸上去。

  可这时候书斋的门,却被忽然地推开了,祁默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击散了祁缪了火气。

  老太爷,赵家小姐订婚,给您送来了帖子。轮椅滑动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斋中响起,祁默钧像是没有看到祁沉笙般,径直来到了祁缪的勉强,将红艳艳的帖子递了上去。

  祁缪冷眼看着他与祁沉笙,终是将已经举起的茶盏放回到桌子上。

  行了,你们兄弟俩走吧。他侧过身去,好似不愿在这气头上多看他们。

  那就不打扰老爷子看书了。祁默钧妥帖的应答着,向祁沉笙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离开了云鹤斋。

  出了门,沿着长长地回廊走了多时,眼前的景色因着深秋而萧瑟,但又处于一种微妙的平静中,像是蕴藏着什么不可说的东西。

  斯戈尔教堂里的东西,我已经处置的差不多了。祁默钧先开了口,他实在不太想提及那些将暗室塞得满满当当的执妖,但到底接下了事情,就要有个交代。

  那些执妖都是用活人供养的,暗室下面还有一层,关了不少人--还有几个人姓汪,我送去你那里了。

  祁沉笙这时也没有了玩笑的心思,细长的绅士杖碾过落叶,思索后说道:大哥觉得,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藏在祁家,做了那些事--他是想要得到什么?

  祁默钧没有回答,如今看来去探究这个问题,还是为时尚早。

  祁沉笙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也并没有追问下去,刚刚从老太爷口中套出的话,一一划过心头。

  虽然他因为祁缪那样看待他与汪峦而感到愤怒,但同时他却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信息,老太爷认为当年与那位Lingwen Yang. 小姐的感情是荒唐的,不足为小辈道来的。

  明明墓碑上所刻那样深情,可后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的仅仅只因为是祁缪觉得时过境迁,反悔年少所作所为了吗?

  又一阵秋风吹来,刮落了廊下花木的最后几片叶子。

  --大约冬天真的要来了吧。

  ------

  小洋楼中,汪峦有些心神不定地坐在窗边,尽管祁沉笙走前向他保证不会出什么事,但想到他独自回祁家面对祁老太爷,汪峦还是觉得十分不安。

  他透过干净的玻璃窗,远远地望着大门,希望能尽快看到祁沉笙回来。

  夫人,您也不用太担心了,老太爷就是再凶,还能吃了二少爷不成?这大半年来,丰山个子也长高不少,他从小厨房里端了好些点心,送到汪峦的面前,嘟嘟囔囔地劝着。

  话是这么说,可去了这么长时候了,也该回来了吧。汪峦颦颦眉头,用细瘦的手指按按额侧,回想着昨日祁默钧的口气,他哪里放心得下。

  就在这时,小洋楼外院的铁门终于打开了,汪峦刚要松下一口气来,却发现几辆小轿车缓缓驶到门边,其中却并没有祁沉笙走时坐的那辆。

  那是什么人来了?他转头去问丰山,正巧守门处便打来了电话,丰山便奇怪地接了起来。

  喂,老李头,夫人问你把什么人放进来了?

  什么是大少爷那边送来的人?都姓汪?

  汪峦听着丰山与老李的对话,也着实愣了下,但还是点点头,让老李先把人放进来再说。

  第106章 亡之目(二) 九哥应该知道,我想要

  夫人, 您慢点,我把人带上来给您看也是一样的。丰山匆匆地跟在汪峦身边,生怕他不小心摔着。

  这事我不放心汪峦微微皱着眉, 指间的绛色戒指恰好映着窗外来的秋光,他的口中低念着:总归还是下去看看的好。

  那您也要仔细些,丰山知道自己劝不住,忙从旁边的仆人手里接过件厚毛衫,嘴里絮絮叨叨地劝他穿好:最近好容易咳嗽才轻了, 万一再着了风,二少爷回来怕是要赶我去北坡挖煤的!

  好好,我穿就是了。汪峦无奈地笑了笑, 由着丰山替他披好了毛衫。

  不过便如丰山所说,自从金丝雀从他身上离开后,汪峦明显感觉心肺的病症与腿上的伤处,都好了许多。

  他拢着毛衫的衣领, 轻咳间垂下目光--也许,真的能有康复的一天呢?

  二层的小洋楼并不高,在丰山絮絮叨叨间, 汪峦也已走下了楼梯, 来到庭院前。

  那几辆祁默钧派来的小轿车依次排开, 停在落了叶的杉树下,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见他来了, 赶忙捧着文件夹子迎上去,十分谦逊有礼地打着招呼:您就是汪先生吧,大少爷让我把人送到二少爷这边来,您看怎么安置?

  汪峦隔着车窗向那几辆车子里看了看,心中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于是便向那人问道:一共多少人?可有名目?

  有,都已经准备好了,那秘书办事也算利落,立刻从文件袋里取出了几张纸,上面十分精简地记录着这些人的情况:您看看,这一共是十三人,不过情况都不太好

  汪峦翻看着手中的单子,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这十三个人的名字与他过去一样,都是用数字代称的,而且排序都较为往后,甚至到了七十几

  即便是熟知汪明生当年的所作所为,汪峦也有些惊叹,他居然养了这么多人。

  可随后看到的信息,却让他心中越发沉重,甚至有些压抑地喘不过气来。这些人的身体处于极度的虚弱状态,大多都重病缠身,而造成他们虚弱的原因,正是常年的执妖寄生!

  祁默钧详细地标出了,他们身上曾经寄生的执妖数量,最少的也有两只,多得更是到了七只--汪峦无法想象,汪明生究竟是使用何种方法,突破了执妖数量的限制,让它们寄生在同一个人的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