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缓缓打开的木栅栏,和那些噤若寒蝉退向两侧的民兵,张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一挥手,身后三千名按捺不住的士兵如决堤洪水般涌入,转瞬便淹没了这座不大的乡镇。
他并未立刻下令劫掠,而是翻身下马,走到脸颊高高肿起、眼神充满了恐惧与屈辱的民兵什长李四面前。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竟换上了一副和善的笑容:“这位兄弟,刚刚是我外甥年轻气盛,多有得罪,莫要往心里去。”
李四哪敢说个不字,只能连连点头哈腰:“不……不敢!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
“嗯。”张康满意地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用商量的语气说,“你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要去明州那鬼门关走一遭。只是军中断了粮草,弟兄们实在是饿得走不动了。”
“这样吧,”他看着李四,“你去,把你们镇上的镇长、乡绅、地主,还有那些大商号的掌柜,都给本将‘请’过来。就说,本将想跟他们商量一下,看怎么……‘补充’一下我军的物资粮草。”
李四闻言心中一凛,但随即又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打秋风。这种事他见得多了,别说太州州军,就是明州府的大头兵路过,也免不了来“化点缘”。
不过,他倒不十分担心。这些丘八虽蛮横,却不敢做得太过。毕竟王川镇水浅王八多,镇上那几家大户,在州城里都与官老爷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真逼急了捅到上面去,这些大头兵也吃不了兜着走。
想来这次也不过是破费些钱财,打发了事。
李四心中有了计较,立刻重新堆满笑容:“是!是!大人放心!小人这就去办!保证让各位将军都满意而归!”说完,便连滚带爬地向镇长宅院跑去。
……
王川镇,镇长宅邸。
年过五旬、身形富态的镇长王有才,正端着心爱的紫砂壶,悠闲地给几盆名贵兰花浇水。听完李四气喘吁吁的汇报,他浇水的动作猛地一顿。
“太州府的兵?三千人?来打秋风?”
他将茶壶重重往石桌上一顿,笑眯眯的脸上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肉痛:“他娘的!真把我们王川镇当成他家的钱袋子了?!前几个月刚加征了一笔‘剿匪税’!现在又来?!”
他骂骂咧咧地踱步,显然心疼即将要出的血。但骂归骂,他也清楚,这些手握兵权的丘八万万得罪不起。
“罢了罢了!”他最终无奈地摆了摆手,吩咐管家,“去!把东街的张员外,南巷的李员外,还有‘四海通’的余掌柜都请过来!告诉他们,又有贵客临门,准备好一起出点血吧!”
他看着李四,不耐烦地说:“你去回复那位张都尉,就说我等已在镇上最好的‘迎仙居’备下薄酒,请他和他的弟兄赏光赴宴!”
李四领命而去。
……
张康站在镇子中央的十字路口,看着手下三千名蝗虫般的士兵,眉头紧锁。
他们有的在追鸡撵鸭,有的对路过的妇人吹着下流口哨,更有甚者三五成群,对着紧闭的商铺大门指指点点,眼中满是贪婪。军纪荡然无存。
就在此时,一个最是刺头的老兵痞凑到张康马前,舔着干裂的嘴唇,搓着手,用近乎质问的语气小声说:“将军,这都进来了,还等什么呢?我可听说了,那是镇上张员外的家!富得流油!为啥不直接抢他娘的?!”
“是啊将军!弟兄们都等不及了!”周围几个兵油子也跟着附和。